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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相障碍与逆境领导力

精神病学家纳西尔·格哈伊米(Nassir Ghaemi)认为,双相障碍(bipolar disorder)在危机中是一种优秀的领导者品质。这种精神症状的特征是:在抑郁期内,对他人感受特别敏锐,对事物的认知格外客观。在躁狂期内,对挫折有极大的忍耐力,并具有解决问题的创造力。

他举丘吉尔(Winston Churchill)和圣雄甘地(Mahatma Gandhi)为例,依据其自叙,这两位重量级政治领袖都被诊断为双相障碍。(详见其专著《一等的疯狂》(A First-Rate Madness))

丘吉尔是个绝好的例子。每当危机出现,英国人民就把他老人家请出来;每当危机消退,英国人民就把他赶下台。不是英国人民卸磨杀驴,而是英国人民觉悟实在是太高了!虽然丘吉尔对此跌宕起伏的人生非常郁闷,但幸运的是,他青史留名而没有成为功过相抵的争议人物。

戏剧型、自恋型和强迫型

2005 年,英国萨里大学的两位心理学家(Board 和 Fritzon)用性格问卷对照测评了两组人,管理者和被诊断患有精神症状的罪犯。他们发现,有 11 种人格障碍在高管组中间的比例,居然高于精神病罪犯组。其中三种人格障碍最为突出:戏剧型人格障碍、自恋型人格障碍以及强迫型人格障碍。

既然是障碍,一定不利于适应社会。不过,这三种人格障碍都有可贵之处。戏剧型人格障碍,缺点是太喜欢成注意的中心、兴趣不稳定、关系不稳定,但优点是可爱。想想马云把自己打扮成 Lady Gaga 的样子。好多培训师和演员都有戏剧型人格倾向。

自恋型人格障碍,缺点是自大、过分关注自我而缺乏同理心,但优点是自信。万人之上的 CEO 们也是人,没有三头六臂,如果不高看自己,那真是要精神衰弱了。

强迫型人格障碍,缺点是吹毛求疵、对工作过度投入、固执、专制。这些缺点其实都是优点,只要换成褒义词就行:完美主义、工作勤奋、执着、坚定。

千万不要以为人格越变态,领导力越强悍。管理者在一些不利于职场生存的人格变态维度上比罪犯组更健康:暴力倾向、不负责任和违法倾向(反社会)、冲动性、自杀企图、情绪波动以及消极抵抗。

一些研究发现,人格变态者的两个常见特征—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的变色龙模式(chameleonism),以及拿别人当工具的马基雅维利主义(Machiavellianism),有利于一些人在组织阶梯上往上爬。这似乎暗合了我们对于很多天才和领袖任务的印象,不确定的是社会的态度:既可能是万众景仰,也可能是千夫所指。

变态跟领导力之所以呈现某种正相关,可能是童年创伤所致。早期的逆境造成了一些人的破坏性变态,也造成了另一些人的建设性变态。心理学家奥利弗·詹姆士(Oliver James)告诉我们,最成功的人群中间(包括企业家、英国首相和美国总统),居然有三分之一在 14 岁之前丧父或丧母(一般人群中这个比例是 8%)。

这似乎证明逆境促人奋进。早年丧父的领导人不胜枚举,包括大军阀东北王张作霖、美国前总统克林顿。童年的各种缺失(贫穷、被虐待、被忽视)与变态人格以及成年之后的成就三者之间有因果关联。不幸在导致变态的同时也催人上进。对金钱、地位和权力的欲望是对于童年这些缺失的补偿。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不知疲倦地工作,他们是在用工作化解痛苦。

警惕三种变态人格

优秀地领导者,心理未必健康。但不能以为林肯有抑郁症,就认为抑郁症是领导力的要素。

对领导力有利的变态,实际上是一种巧合,就像珍珠,是蚌的病态的产物,但不是所有的动物有了病都会产生珍珠。变态人格相对于精神分裂症等重性精神障碍,算是比较轻的心理健康问题。例如,强迫型人格障碍比强迫症轻得多。指望从变态人格收获业绩,如同缘木求鱼,变态人格一定要变态得恰到好处才有可能有可能增进领导力,这种因祸得福的概率实在是不靠谱。

组织必须杜绝三大人格障碍:反社会个人障碍、偏执型人格障碍、边缘型人格障碍,它们严重危害领导力。领导者建立信任有四个因素:信任、靠谱、厚道、公正、偏执型人格不信任,边缘型人格不靠谱,反社会型人格不厚道不公正。

偏执型人格不信任。实际上这种人格障碍的本质并不是“偏执”,而是“多疑”,原文是 paranoid。不信任人的领导,是最难追随的领导,它们处处设防,城府极深。不信任人的下属,是最难领导的下属,他们不信任上级的动机,玩坏处想,无法安心工作,而且不断滋生是非,伤害团队士气。可以说,任何伟大的管理者,都无法激励偏执型的员工,顶多能够把偏执型员工对团队的危害最小化。

边缘型人格不靠谱,特征是三个不稳定:自我概念不稳定、情绪不稳定、人际关系不稳定。反社会型人格不厚道、不公正,主要体现在道德内化的失败,也就是俗话说的,“良心被狗吃了”,对危害企业的过错毫无内疚感,所以无法赢得信任。安然前 CEO 杰弗里·斯基林(Jeffery Skilling)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他导致安然公司倒闭,被判 24 年 4 个月监禁。

怎样分辨变态人格呢?真正实用的方法还是观察和调查。可以参照变态心理学界基本达成共识的心理变态的三个标准:

  1. 人际适应性很差。如果一个人跟谁都处不好,估计他有问题。
  2. 主观感受很差。周围的人从表情上可以看得出,他们长时间的不愉快。
  3. 行为偏离常态。例如,一个环境中稀松平常的变化,他们的反应就一惊一乍,如临大敌。一个小小的冒犯就会让他们暴怒。

心理变态种类繁多,有助于领导力的只有极少几种,只在特殊条件下发挥作用。

双相障碍,又名双相情感障碍(最初叫躁郁症),是一种以情绪高涨期和抑郁期交替出现为特征的精神障碍。情绪高涨比较持久,依据程度和是否伴随精神错乱又分躁狂或轻度躁狂。在躁狂期,患者反常地快乐、精力充沛、容易生气;时常做出不计后果地莽撞决定。睡眠需求降低。在抑郁期,患者可能哭泣,不与人目光接触、把生活前景看得暗淡。患者 20 年内自杀率超过 6%,自伤率在 30% 到 40% 之间;通常伴随焦虑、药物滥用等其他精神症状。